【45周年晚会】摄影师高氏贵博：大熊猫是他的日记

在9月19日拉开帷幕的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缔结45周年庆典晚会上，摄影师高氏贵博将作为嘉宾，在儿童群舞《欢乐功夫熊猫》后与观众见面。

高氏贵博在日本颇具盛名，近年来，也有越来越多中国朋友听说了他。他出名，在于他将一件看似简单的事做到了极致：从2011年夏天开始，除疫情期间外，他几乎每天去上野动物园拍摄大熊猫，到今年的8月，已经坚持了3300天。这个大小伙子为什么这么“轴”？他从大熊猫拍摄中感受到了什么？

2011年8月的某一天，高氏偶然工作得空，转悠到了上野动物园。当时，大熊猫“力力”和“真真”刚刚来到上野，是当地炙手可热的明星。高氏就是在那里遇到了他“一见钟情”的“真真”。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大熊猫，却是他第一次发现一种动物能可爱到这个地步：“真真”坐在庭院里，背影软软的，像一团白云。
很多年后，高氏再想起那一天，承认他在那时感受到了一种年龄的变化。小朋友的时候喜欢“装酷”，大家都觉得可爱的东西，他偏要不屑一顾。但人过三十，工作好几年，棱角磨平了，他也对自己坦诚了起来。从此，他每天去上野动物园拍大熊猫，回来后上传到个人网站上。一眨眼，就过了1个月，再眨几眼，就过了12年。

上野动物园的单次票价是600日元（约30元），年票只要2400日元，一年去4次就值回票价，高氏在一开始就买好了年票。他的本职工作是网页设计师，在与公司沟通后，他开始了远程办公。
从那时起，高氏几乎每天都在8:30左右到达上野动物园门口，等待9：30开园能排上第一批队。大熊猫观赏区必须保持一定的移动速度，排到后，只有约2分钟的观赏时间。为了这2分钟，要排多久队？高氏表示，平均下来大概1小时，轻度灾害天气等最空闲的时候也要20分钟，而他排过的最长时间是大熊猫“香香”过生日时，单次需要4小时。

通常情况下，1小时的队伍高氏会排3次，这样结束一天的大熊猫拍摄时，就已过了晌午。不过他从未因此耽误过工作。对他来说，去动物园的电车上和在动物园排队等待的过程中，单手举着笔记本电脑办公，早已是家常便饭。单程电车1小时，排队共计3小时，足够他做完上午的工作。
12年中，除去动物园因疫情歇业，以及园方举办相关大型活动，看大熊猫需要抽签，而他又没有抽中的时期之外，高氏贵博只有2次没有去拍大熊猫。一次是亲戚感染新冠而他被判定为密切接触者，另一次是妻子分娩当天。“妻子已经忍受我很久了，如果那天再不陪在她身边，我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。”高氏半开玩笑地说。

高氏选择一天中的上午去拍片，是因为那时候大熊猫状态最好，最容易“出片”。到了下午，他们很可能会在睡觉。尽管如此，高氏丝毫不执着于拍出画面强烈或戏剧化的“大片”，在他的理解中，每次短短2分钟的观赏和拍摄时间，注定了不能冲着某个特定的状态去。下雨时，“力力”可能会不高兴，“香香”可能会躲进小屋。他无法控制大熊猫的表情和动作，甚至有时候排了1、2个小时队好不容易轮到自己，大熊猫却躲在庭院的某个远远的草丛中，什么都看不到。“那种时候，我就会把空院子的照片传到网页上，补充一句‘今天什么都没看到’。”高氏笑着说。
他觉得这样挺好。正如他网站的名称“每日熊猫”，人生有起有落，不会每天都是高潮，而他也需要原谅状态不好的时候，并坦然接受“什么都没看到”的一天。这样的偶然性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。如今翻阅自己的网站，高氏看到某一天的熊猫，就会想起那天的事情。日复一日对大熊猫的记录，也是他对自己人生的记录。就这样，他把上野动物园的大熊猫写成了日记。

如今，高氏已经出版了好几本大熊猫写真集，也因此在日本名声大噪。不过，他并不将拍摄大熊猫看作自己的副业。高氏将写真集收益的相当一部分捐给了上野动物园，也拒绝在自己的“每日熊猫”网站上添加贴片等任何形式的广告。对他而言，能够埋头做一件不为了赚钱的事，是非常美好的。
高氏出席过不少与大熊猫有关的活动，但参加由在日华侨华人主办的大型活动，还是第一次。据说是本次晚会艺术总监、CCTV东京事务所的代表刘斌找到了他。对高氏来说，多年拍摄大熊猫给自己人生带来的最大改变之一，就是使他结识了许多有趣的人，特别是以前想也不曾想过的来自中国的朋友。在与这些中国朋友的交流中，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打开了，内心也变得充实而坦诚。这就是他体会到的“中日友好”的意义。

对于日本人为何如此迷恋大熊猫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，与东京圈内广大熊猫爱好者们“并肩排队”12年的高氏贵博，倒是在与他们的交流中，得出了一些独到的看法。
在他看来，日本人对大熊猫的喜爱与传承有关，首先是在1972年9月中日邦交正常化之际，目睹过大熊猫“康康”和“兰兰”来日之时盛景的人，不断带着他们的儿孙一辈来看大熊猫，给了小朋友更多接触和理解大熊猫的契机。与高氏一起排队的日本游客让他了解到，当时两只漂洋过海的熊猫朋友给了日本社会怎样的冲击与感动。大熊猫当然非常可爱。不过偶尔高氏也会想，日本的老一辈们究竟是更怀念“康康”和“兰兰”呢？还是更怀念那个年代，爱着自己邻居中国的日本呢？

或许还非常微弱，但高氏认为“香香”已经成为了新时代的纽带，她让更多日本人关心起了今天的中国。高氏承认，对每天拍摄上野大熊猫绝不“断更”的执念，多少阻碍了他的出行计划。但他表示，日后去中国更方便时，一定要想办法去到四川，拍到“香香”在故乡的样子。